2014年5月24日 星期六

2014.05.24 感謝家人與朋友對我的接納與包容


前一陣子公司裡的mentor跟我說,我就像一朵玫瑰,腦袋聰明、個性鮮明,但卻長滿了刺,對於我所崇拜的人十分客氣,對於我覺得能力不如的人,就常常對失去耐性,他建議我要學會與人為善。

聽了非常受傷,仔細想想,又不得不承認;其實不只是職場,這是我27年以來的人生觀。以前常常認為是愛自己,後來發現,只不過是自私罷了。走了一趟尼泊爾,看見人們樂於主動幫忙,臉上總是掛著笑容,我想,付出和快樂有一定的連結。近來我嚐試多為別人想一些,多一些體貼,多一些耐心聽別人的故事,自己也覺得更快樂、更踏實、更有目標了;但我也知道,我是那種三分鐘熱度的人,所以第一個生日願望,就是學習如何經常地、習慣地主動關心別人。

第二個願望,關於愛情,前幾年的生日願望我都避而不談愛情,總覺得愛情是自然而然就來,所以只想被動等待,老是嫌他不好,嫌他跟我不合,覺得憑什麼我要配合他?但是,像我這樣只要接受、不願意付出的人,如何能有吸引力?印度瑜珈老師說,有時我們碰到一個人,不知覺就感到快樂,是因為那個人的身上有能量,而我們從他的身上獲得能量,所以覺得滿足,這樣的人,也總是有力量去恢復自己被奪走的能量。我希望能夠找到方法,真心地對自己產生信心,試著讓別人依賴一下。送給自己孫燕姿愛情證書裡的一段歌詞︰「我們為愛還在學,學溝通的語言,學著諒解,學著不流淚;等到我們學會飛,飛越黑夜和考驗,日子就要從孤單裡畢業。等我們學會忍耐或付出,這愛情一定會有張證書,證明,從此,不孤獨」

關於工作,我希望自己記得工作的本質,工作不是只有title,因為終有一天我們要褪去這個title,面對真實的人生。工作是自己選的,沒有必要羨慕別人,我常常看到別人工作美好的一面,但再深入了解他們為工作所做的犧牲,又發現自己沒有辦法那樣;沒有百分之百完美的工作,就像沒有百分之百完美的情人。即使是自己喜歡的領域,工作還是辛苦的,也正因為辛苦,用它換取生活的享受,才會覺得價值、成就;也不要把辛苦賺來的錢拿去買包包衣服,學習累積財富換取更有品質的生活與經驗、投資自己、投資未來。

最後,謝謝家人與朋友,27年來容忍我又怪又壞的脾氣。送給自己一塊甜蜜蜜的草莓巧克力ganache蛋糕,生日快樂!


2014年5月11日 星期日

女同志、男同志、雙性戀、變性人、陰陽人 - 尼泊爾的LGBTI社會運動


翻譯︰翹臀駱駝

30歲的Jyoti Thapal (右), 在26年的自我束縛之後, 向家人出櫃,
並且被家人與社區接受, 她目前於尼泊爾為LGBTI的議題發聲

Jyoti Thapal女人味十足︰她汪汪的棕色眼睛、修長的鼻子穿著鼻環、一頭又長又黑的頭髮襯托出她那纖細、用心維持的好身材。從雜貨店回到她位於Sipadol村落(尼泊爾首都Kathmandu加德滿都的附近郊區)家中的十分鐘裡,她一路向鄰居問好,鄰居們也用傳統尼泊爾的方式打招呼,稱她為「nani」,這是尼泊爾語表示對女性喜愛的口語用法。雖然Thapa的生理性別為男性,但她現在將自己視為「第三性」。30歲的她,只是尼泊爾許多自稱第三性的其中一位。第三性不把自己歸類成男性或女性,或者認為自己與生理性別不同。Thapa說她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是個女人。

Thapa也是參與尼泊爾LGBTI運動(Lesbian女同志,Gay男同志,Bisexual雙性戀,Transgender變性人,Intersex陰陽人。預估有350萬人)的一份子。在這個新成立的喜馬拉亞共和國,近年來LGBTI的力量不容小覷。2007年,尼泊爾的最高法院要求政府廢除所有歧視人民性傾向及性別認同的法律,使得LGBTI族群享受平等的權利。最高法院也要求政府必須成立委員會研究同性婚姻。Thapa在法院的決定及多年的憂鬱後,終於出櫃面對自己。

「當別人突然看見我穿著女裝出現,他們很震驚」穿著牛仔褲、粉紅色上衣的Thapa「他們說我瘋了,並且叫我去醫院檢查。」

但她的家人表示支持。她的哥哥(一名退休的軍人)、她父親、及其他家庭成員都接受她的新身分。她被視為是家庭中最小的女兒;村裡的人也接納她。在她向群眾解釋新的身分以及LGBTI的平權問題之後,大家開始接納她。

「這花了我4年的時間」她說著,並且想起她在2008年變性人選美比賽中出櫃的畫面,「有些人還是覺得很奇怪,不過我很開心」。

Thapa在她的社區中出櫃,也開始對LGBTI議題發表意見,而在此之前,Sunil Babu Pant已經對LGBTI做了更全面、全國性的貢獻。Pant601個制憲會議委員的其中一員(制憲會議是臨時的立法單位,在2006年尼泊爾革命結束240年的君主政體後,負責草擬國家的新憲法)。身為一位公開的男同志立法委員與社運人士,小至街頭、大至制憲會議,他都積極地為LGBTI申張權益。

LGBTI團體的聲音是不被聽見的」Pant說這是他在2000年決定參與政治的原因,「街頭式提倡的影響力有限,我們了解如果有全國性的代表及提倡,將會更有效果。」

2001年,他成立了尼泊爾的第一個LGBTI組織 - Blue Diamond Society(藍鑽石社群,簡稱BDS)。自從那個時候開始,BDSLGBTI的社會運動中便得到極高的聲望。不過,這個組織給人的印象常常跟第三性綁在一起,大家都忽略了其實還有男同志、女同志或雙性戀。

BDS的主席Pinky Gurung說這是因為大部分的男同志與女同志都沒有出櫃,而單就外表也沒有辦法辨識出來,「第三性及變裝者比較外顯」,這位從創辦以來就加入BDS的變性女性說。

Kathmandu城市裡熙來攘往,有著蓬勃的文化與各式各樣的生活方式,這個尼泊爾首都有著超過一百萬的人口。當白晝逐漸褪去,黃昏初上,著名的旅遊、背包客區「Thamel」及它的周邊,就成為變性人攬客的地域。關於賣淫,法律還沒有明確的規定,所以遊走在合法與非法的邊緣。因此,很多尼泊爾的變性人靠著賣淫為生。根據Gurung的說法,有些人賣淫僅是覺得好玩、滿足自己的性慾;但是那些以賣淫為職業的第三性,會在每個星期五固定聚會,還制定同業準則,甚至還有罰款標準以懲罰那些違反的人。

許多第三性能夠勇敢地站出,但是對男同志、女同志及雙性戀來說,出櫃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我覺得自己好像有雙重人格」,一位23歲的男子說。因為社會的期待和家庭狀況,他說永遠不能跟他的父母坦承自己是同志。「他們永遠不會了解」,在一個盛暑夜晚的屋頂餐廳,他邊說邊啜飲著冰茶。一旦兒子或女兒出生,家人就開始期待他們結婚的那一天。

Chandra Bhadra博士,任職於尼泊爾國立Tribhuvan大學的性別學教授,說傳統價值仍然深植於尼泊爾社會。

「從性別的角度,尼泊爾社會只存在男性與女性。人們不知道二元的男性與女性之外,還有其他多元的可能。所以當某人被發現性傾向超乎異性戀的規範,就會被視為異類。」任教超過40年的Bhadra教授指出尼泊爾社會的狀況。

但像Thapa這樣的人(Thapa也是Bhadra的學生),正在挑戰傳統規範。她計劃一旦法律允許,就要嫁給男人。

根據立法委員Pant的說法,尼泊爾即將完成的憲法中將明定每個人都有結婚的權利,且婚姻存在兩個人之間,而非男人與女人之間。

即使現行法律還未給同志權利,也缺少社會的接納,有些同志情侶還是勇敢地公開關係。然而,這樣的關係是有代價的。

變性人Bhakti Shah和他的伴侶關係曝光後,兩個人都被尼泊爾軍方開除(譯註︰Bhakti Shah為生理性別女性,曾在2003年加入軍隊),而軍方辯稱這不是因為性傾向。即使尼泊爾的法律禁止因為性傾向的任何歧視,在軍中還是沒有明確的政策。「軍隊中有很多同性情侶」Shah聲稱。

Shah說著他的故事,神情黯然,聲音也沉了下去。雖然他們的關係迫使Shah必須放棄他一直夢寐以求的工作,但是值得開心的是,他的家人都很尊重這段關係。

「唯有我在法律上站得住腳,才會有更多的同性情侶有勇氣出櫃。」Shah說。

在一個悶熱的盛暑早晨,約有50位社工系學生坐在Kathmandu的模範學院(Model College)上著課,這不是一般的課程,而是一堂有關於性特質(sexuality)的互動式新生訓練。

Bhumika Shrestha穿著黑色上衣及裙子,還不時把及肩的秀髮塞在耳後,說著她自己的性特質。身為一位變性人,Shrestha解釋並提出性別(gender)、性特質(sexuality)、性傾向(sexual orientation)的議題。

有些學生覺得LGBTI全都是變裝或變性人,有些人說從沒遇過男同志及女同志。大致上來說,尼泊爾人的看法皆是如此。

Roshan Mahato,尼泊爾性與性別少數學生論壇(Sexual and Gender Minority Student Forum Nepal)的創辦人,之前因為在一堂社會學學分班討論性別議題時被發現是男同志,受到同學的歧視。「我想,透過我們的計畫及課程,可以喚起大家對這些議題的意識,然後我們就可以不用常常解釋什麼是LGBTI。」27歲的Mahoto說著。

尼泊爾政府也訂了教育社會大眾的目標,尤其著重在年輕族群。現在政府在大學及研究所課程裡加入LGBTI的元素,而這樣的課程在過去是常常被忽略的。

此外,尼泊爾的媒體也逐漸開放,一部同性之愛的電影正在拍攝著,Pant主持的性別與性的談話性節目也國營電視台播著。更廣為人知、更有影響力的社區電台,也在節目中加入LGBTI議題的探討。

Saathi Sanga Manka Kura的辦公室,成千上萬的信、電子郵件、簡訊(絕大部分來自尼泊爾的鄉村地區)都在詢問性特質的事。Saathi Sanga Manka Kura意即「跟我的親密好友聊天」,是一個已經開播10年、擁有600萬忠實聽眾的青少年電台節目。

從尼泊爾中西部的Surkhet到東部的Bhojpur都有人寫信。其中一位16歲的小女孩問到她的性特質是不是一種病;另一位18歲的男人想知道他是否該出櫃,以及同志在社會上是否有容身之地。

「至少人們張開嘴巴談論這些事」尼泊爾平等之路(Equal Access Nepal,製作Saathi sanga Manka Kura的非政府組織)的節目經理Hemant Pathak說。「我們試著讓他們了解,讓他們知道這是正常的。」

Tribhuvan大學的社會學教授Chaitanya Mishra說媒體及電影將LGBTI議題公諸於世,也深化了人們對它的認同。他在一封email中提到「媒體會讓議題見光,進而讓更多人質疑傳統的框架、組織、價值、規範。即使不能被完全接納,或許它也能讓LGBT成為一種能被容忍的次文化。」

同志的概念在鄉村地區是很難被理解的。即使在繁華的城市如首都Kathmandu,僅管接受度高,能被理解的程度還是有限。

一位住在Kathmandu的女同導演Nilu Doma Sherpa,已經向她的朋友及家人出櫃。她說有時候人們還是很難理解她的性向,尤其是那些受過教育及高社會階層的人。

「人們常常會覺得我想變成男人、我愛濫交」,她點破了一般人對男同及女同的錯誤觀念。

但是一位30歲的女同志說這幾年社會正在慢慢改變。「一直到5年前,我都覺得我是鎮上唯一的女同志」她笑著「不過現在人們比較開放了」。

PantLGBTI社會運動的12年來,尼泊爾有了正面的改變,而且大家開始正視這些議題。從政府提出的要求也可看見其影響力。
譯者在2014年4月至尼泊爾旅行的時候, 入境單上有Male, Female及Other

5月的時候,民政部提供LGBTI在身份文件上的新選擇,除了「男」、「女」之外,還多了一個「其他」。Pant把它視為是2007年最高法院決案的開花結果,「比起其他國家,尼泊爾的確是進展很快」,他如此描繪自己國家的LGBTI社會運動,自己也實踐了開放的同志生活。

但是,在一個實行種姓制度的地方,性意識還是比較不被整個社會所重視。僅管有政府的認可及寬容的社會風氣,家庭壓力和社會期待還是阻撓了許多人出櫃。

「雖然變得比以前好,但同志在尼泊爾生活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Gurung說著她12年的經驗。「歧視不會完全消失。而除非自己勇敢出櫃,否則就是在歧視自己。出櫃後,會面臨污辱,因為其他人對這些議題還不夠敏感;但是,我們還是得為自己發聲並捍衛自己的權利。」